第七章（1 / 2）

看着病床上的人，回想着洛予兮这两年的身体状况，还有刚刚医生的话…李洛一的大脑瞬间有些空白，她不知道这一切这究竟是怎么演变到今天这一步的。

这两年来二人虽然默契的从来不主动提及过往，但在那段过往中，对她们造成的伤害都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，她们在靠时间一点点疗愈、消化、代谢，以图重生，眼见着母女俩好不容易就要从过去的阴霾里走出来了，可为什么又要经受这样的打击…

自己跟母亲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…第一次，一向坚强的李洛一有了力不从心的无助感。

照医生的说法，按洛予兮如今的情况来看，即便做了手术，也只能是短暂的续命，短到可能连一年都挺不过去。而且这笔高昂的续命费用要从哪里来呢？李洛一秀眉紧蹙，终是想到了一直不愿意去想起那个人，李成旭，那个把她的母亲逼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！

这一刻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恨是什么滋味，即便当初李成旭做出那么多伤害她们母女的事，李洛一对他有气愤、有失望、有厌恶，却始终都没有去恨过，可如今她即将要失去生命里唯一能带给她勇气的那束光了…全是拜那人所赐，她怎么能不恨！

她就这么坐在沉睡的洛予兮身边，无望地盯着自己母亲那张疲惫虚弱的脸，天光大亮都没有察觉，而洛予兮却迟迟都没有醒来。此刻，她甚至冒出了时间就在此刻停止该有多好的念头，这样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再失去了…

直到医生来查房，见她呆滞的样子，劝她出去吃点东西，李洛一才有了点反应，她看了看床上仍旧没有苏醒迹象的母亲，转头去洗手间洗了把脸，悄悄出了病房。她需要吃东西，需要体力，还需要思考，她需要想办法筹钱。哪怕只有几个月甚至几天，她都要想办法多留住母亲一段时日。

她在医院门口的早餐摊子上，随便要了点吃的，又叫老板打包了一份热粥，开始去想接下来要做什么…

说到可以一下借这么多钱的地方，在这个世上除了李成旭，她还能想到的就仅有至今都没有见过面的伯祖父一家人了。她只听母亲说过，自祖父母搬到青城定居后，两家人的来往就少了，直到二老离世后关系自然就越发淡了，后来这些年，她也没见过大人们再有过什么联系。

而自小便在青城出生长大的她，印象里也只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，母亲曾给伯祖父一家人打去过拜年电话，还要自己也在电话里给对面的人拜年来着，李洛一记得对面的声音，听起来应该是两位很慈爱的老人，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没有见他们再联系过，而如今又要去哪找他们呢？他们又会帮自己吗…她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口一直被她搅拌着的粥，心里越发忐忑起来，母亲还没醒，就算醒了也未必会同意她去跟伯祖父一家借钱的，因为这个债只能由自己来背...

想到这，李洛一不由眼眶发酸，很快，她就要失去母亲了…眼泪和着热粥，被李洛一一起灌进了胃里，她起身付账，拿着打包盒就朝着回医院的路上走去，边走边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把李成旭的名字拉了出来，然后停下脚步按了拨通。

几声拨号音过后，那头的李成旭欣喜地接起了电话，“一一，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，你好不好？你母亲好不好？”如此关切的语调，让李洛一甚至有一瞬的迷茫，好似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当初那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、好父亲，但她很清楚，他早就不是了。她强忍着心中的排斥感，生硬的对着电话那头许久都没有再联系过的人道：“我需要伯祖父一家人的联系方式，你可不可以…给我发过来？”

“…”

没有称呼，也没有问候，只有冷冰冰的这样一句诉求，片刻的失望和沉默过后，李成旭很快就意识到，李洛一母女大概是遇到了什么情况，需要人帮助了，他内心瞬间升起一丝喜悦，连忙追问道：“你和母亲是不是需要帮忙？有什么需要你跟父亲讲，无论是什么事，你尽管说，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的。”

帮助？！

一阵强烈的厌恶感从李洛一的胸腔直冲喉头…

如果不是你丧了良心，什么都没留给我们，我们又怎么会需要别人的帮助？！

“不需要！我只需要伯祖父的联系方式。”

李洛一强忍着恶心，做了个深呼吸后，只能再次耐着性子对他开口，她知道在没有成功要到联系方式之前，还不能挂断电话，但现在让她对那个人说什么好听的话，她也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。

“一一，难不成你还在生父亲的气吗？两年了，你的气也该消了，你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，甚至如今连一句父亲都不肯再喊我，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，但难道你要记恨我一辈子吗？”

“你到底要不要给我？”

听着李成旭没完没了的废话，李洛一一时间头疼欲裂，他明明听出来了自己是需要帮助了才跟他开的口，却还要一直在他自己的感受上面做纠缠，这个人果然一点都没有变，依然是那么的自私自利，丝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，分不出轻重